esp;德宝等了半天,没听见动静,又试探道:“老祖宗最近身子骨儿是不怎么好,要不奴婢去请老祖宗会永寿宫歇息吧?宫外有方秉笔和赖大人呢。”
&esp;&esp;“朕同他一起去。”少帝挣扎着坐起来,“你进来替朕更衣。”
&esp;&esp;德宝应了声是,进来便要为皇帝换上衮龙服,少帝摇头:“去拿陈景的衣服过来。”
&esp;&esp;德宝愣了愣:“主子……”
&esp;&esp;“天子不在紫禁城说不过去。私下去吧。”少帝咳嗽了两声,然后便觉得胸口更痛了。
&esp;&esp;“你刚犯了心悸,伤口又才缝合。不应再动。”百里时劝他。
&esp;&esp;“他那么倔的脾气,便是朕不准,他也会想办法去的。”少帝说,“朕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。你一会儿随德宝走偏门出去。”
&esp;&esp;他脸色煞白,在德宝搀扶下站起来,急促喘息了好一会儿,才勉强站直:“更衣吧。”
&esp;&esp;百里时叹了口气,拿起药箱,行礼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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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傅元青在抱厦下并未等多久,中正仁和大殿的门就开了。
&esp;&esp;“陈景?”曹半安见来人一怔。
&esp;&esp;傅元青一抬眼,就瞧见少帝从里面出来,手里拿着那张熟悉的天将军面具,他作揖:“陛下。”
&esp;&esp;曹半安这才意识到出来的是少帝,连忙跪地。
&esp;&esp;少帝问傅元青:“阿父没把朕错认为陈景?”
&esp;&esp;傅元青沉默了一刻道:“陛下忘了,您说过的……陈景不在了。”
&esp;&esp;少帝此时脸色还有些苍白,便带上面具,简短道:“走吧。朕随你去趟北镇抚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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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北镇抚司灯火通明,赖立群在衙门口焦急等待,来回走了好几趟,才看到挂着宫灯的马车过来,待马车停好,傅元青与少帝及曹半安下车后,赖立群单膝跪地道:“老祖宗,曹秉笔,属下辜负重托,万死难辞其咎。”
&esp;&esp;“赖大人不用如此。”傅元青扶他起身,“带我去诏狱看看,边走边说吧。”
&esp;&esp;一行人入诏狱。
&esp;&esp;衡志业的囚房便在地下第一层,有半扇窗户,可以晒得到阳光。不止如此,他囚房内各类物品一应俱全,一看便是得到了很好的待遇。
&esp;&esp;如今所有物品都被砸烂,被褥被撕碎,书籍被撕成粉末。
&esp;&esp;衡志业倒在其中,让人刺中心口,流血而亡。
&esp;&esp;他双目睁大,面目狰狞,死不瞑目的样子。
&esp;&esp;在靠近石墙的地方,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。
&esp;&esp;乃是他死前以血书写,如今血浆凝固,显得分外阴森。
&esp;&esp;“曹秉笔嘱托过,我们没动衡志业。”赖立群说,“怕外面学子发难。又派人十二时辰监视着,若不是今日揭帖太多,我一时着急,便抽调了人手出去,怎么会中了奸人之计。让人杀了衡志业。是属下失职!”
&esp;&esp;“杀他之人呢?”曹半安问。
&esp;&esp;“那个贼人被我们围追堵截,在东便门附近自焚而亡。”
&esp;&esp;“太刻意了。”傅元青打量完了蛛丝马迹,起身道,“此时已经寅时过了,附近百姓都已起身准备做功,他在那边自焚,自然引人注目。口口相传,事情便被传开了,谁也拦不住。”
&esp;&esp;“是……属下也知道。”赖立群忧心忡忡道。
&esp;&esp;“今日的《辩奸疏》揭帖统共多少份,统计了吗?”扮做陈景的少帝突然开口。
&esp;&esp;赖立群奇怪的瞧他一眼,却还是下意识答道:“已追缴的有两万八千份,这只是能追查到的,民间散落的更多,估计可能散播了近五万份。”
&esp;&esp;“短时间内如此多的揭帖出现,又不是在经厂雕版,一定有集中印刷的地方,在何处?”少帝又问。
&esp;&esp;“方厂公已经安排东厂孔掌刑去查抄了。”赖立群说,“在州峰书院。”
&esp;&esp;州峰书院。
&esp;&esp;严吉帆之前讲学之处。
&esp;&esp;浦夫子去世时,青云蔽日的歌谣最早传出来的地方。
&esp;&esp;东乡党学子聚集地之一。
&esp;&esp;这四个字一出,在场几个人脸色都变了